失踪的文请看置顶。
缘更。
相当杂食,混圈众多。
希望有人喜欢我写的故事,希望有人能和我交流关于文或者cp或者其他任何能引起共鸣的事,希望我们和我们追的cp都能幸福!
241 14

【喻黄】指南针

*黄少天第一人称,6k+一发完

*60分关键词:迷路


我是一枚坏掉的指南针,只有你能修好。

 

我是一个盲人。

不是天生的。

我见过这个色彩纷呈的世界,只是因为一个意外,我看不见了。

我当然也会抱怨为什么这种事情偏偏落到我身上,但是这是没用的。

时间过得越久我越能知道,抱怨没有一点用场。

生活还是一样的过。

我家旁边还算恬静,人不算多,再加上我每天跑的地方就那么几个,带上一根拐杖再戴上墨镜,我还是可以像正常人一样穿梭在大街小巷。

甚至过得久了,我也不需要别人来照顾。

说来惭愧,我还是一个作家。平日里我会把我的故事录下来,接着每天晚上雇人来帮我打进电脑,然后发表。

帮我打字的孩子不大,刚刚上大学,大概是趁着有时间赚点闲钱。他给我一种很活泼的感觉,在打字的时候会陪我聊聊天,有时候他过来还会给我带点零嘴。

差点忘了说,他叫卢瀚文。

小卢有时候悄悄和我说,我的文章很火,每次他一发表就有很多读者给他评论。有时候他兴奋了就会给我读评论。当然肯定是挑赞美我的读。所以说,有时候看不见还有好处,至少我听到的全是美好的东西,没那么多让我烦心。

但我虽然看不见,心里门儿清,听再多的夸赞都不能代表我写得多好。说不准小卢那孩子哄我呢。

我也不管我的文章火不火,我只知道写作是我唯一的收入来源,我不能停。

 

我一直在写,小卢也一直都来。

有一天小卢和我说,有人给我打赏了。

我说,以前不也有,不稀奇。

小卢又说,那人打赏了很多,直接登上打赏榜首了。

嗯?我问,这人之前来过我的专栏吗?

小卢说,好像没怎么见过。

我的好奇心被吊了起来。他叫什么?我问。

索克萨尔。小卢说。然后他又慢慢重复了一遍,把那个名字写在了我手掌上。

听觉、触觉把这四个字反映到我脑海里的时候,我在想,我没写过西幻啊,怎么读者会取这个名字呢。

 就因为这个小小的想法,我记住了这个读者。

 

时间过得很快,我当时连载的文已经完结了。索克萨尔这个名字之后再也没有出现过,只是还是那样挂在打赏榜首。

我心血来潮决定下一篇文开我完全不擅长的西幻,然后又约了我以前认识的一位教授,聊聊关于西方神话的历史。

我许久不出远门,有些忐忑。虽然也算不上多远,只不过是走出我家那条街过几条马路,跑到隔壁区的那所大学罢了。寻常人大约只需要走二十分钟,快一点一刻钟也差不多,但我估摸着自己得走半小时。

只是我没想到虽然我早出门给自己留了些余地,还是出了些意外——我迷路了。

按照我的印象,分明是走出我家那条街以后,过一条马路,第一个路口左拐,第二个路口右拐,再直走过一个红绿灯,从右边的巷子里穿过去就该到了呀。

但是我如今刚要走进那条巷子就一头撞上了墙,活像Harry Potter错过时间没搭上9又3/4站台的列车。但我也不是巫师,没法当街叫出我的扫把带我去学校。只能像个傻子一样,一手摸着前面的墙壁,一手撑着拐杖,思考此时此刻要怎么办。

我觉着在路人眼里我可能是个行为艺术家,戴着墨镜还一手撑墙摆出一个风骚的姿势。

但很显然我想错了,因为我没站多久就有人来拍我的肩,问我是否需要帮助。

我发誓我以前从没有遇到有人给我主动提供帮助,不是说世态炎凉,实在是我自己太会装又好面子,既不会主动寻求别人的帮助,又不会给别人留下什么帮忙的空间。于是,我在我遇到的第一个好心人面前,愣住了。

对方大概以为我没听清楚,又好声好气地问我一遍:“请问您需要帮助吗?”

温温柔柔的声音,很好听。

我终于回过神来,回答他:“谢谢你。我需要的。”

他笑了,又问我:“那我要怎么帮助您呢?”

我这才意识到,我根本还没和人说清楚我的状况。一下子窘迫翻涌上来,我显得手足无措。

“不要急。”他突然握住我那无处安放的手,“你慢慢说,我听着。”

我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问:“你知道蓝雨大学怎么走吗?”

“当然。你要去蓝雨大学?”对方好像很惊讶。

“嗯。”我回答。

“正巧我要去上课。”他牵住我的手,征询我的意见,“要不我带你过去吧。”

我没想到他是蓝雨的学生。不过理论上说我确实走到了蓝雨大学附近,能碰上学生再正常不过。而且现在的学生素质高,助人为乐也不稀奇。更重要的是,我马上就要迟到了。

想到这里,我果断地接受了他的帮助,被他引领着往前走。

我的内心活动比较丰富,话其实也不少。只是自打我看不见之后,我就有些“社恐”。因为接触的陌生人五花八门,有些人嫌我话多就不想惹麻烦靠近我。于是我也收敛了很多。但与外界沟通的途径少了一条,那我就得把另外一条扩建吧。所以和我熟的人都知道,我本质上算是一个话痨。

我一路上半试探半真情实感地和那好心人聊了半天,总算搞清楚我之所以迷路是因为这边的路改建了。原本的巷子封了,要去蓝雨大学就只能走大道。

不过话说回来,那大学生不仅好心,脾气也是真的好。他没有打断过我的话,我的每个问题他都耐心回答,甚至在遇到“险峻地形”的时候还会提醒我注意安全。我天,我简直对我国未来的顶梁柱充满希望。就这孩子,不说成绩怎么样,单就思想品德就能上清北。

我越聊越满意,正当我想得寸进尺开始“查户口”的时候,他和我说,到了。

我疑惑,什么到了。

他看我一脸迷茫,又笑了,王教授的办公室到了。

我也没想到我一路上聊得太嗨连路都没记,直到人家把我送到门口才反应过来。

于是我握住他的手,大幅地摇了两下。“谢谢同学,帮大忙了。”我说,“对了,我叫黄少天。”

他似乎愣了一下,然后笑道:“不客气。喻文州。”

我想起他还要上课,就说:“你要上课就先走吧,我接下来自己能搞定。”

他答应下来,但我没听到脚步声。

于是我就先提手敲了敲门,很快门就开了。我听到了熟悉的王教授的声音。

 

王教授是我曾经的恩师,他了解我,我也了解他,亦师亦友。

我和他聊了很久,关于我想要了解的知识,还有之前遇到的一些问题。然后聊着聊着就聊到了我自己身上。王教授劝我赶紧成家也好找个人照顾,但其实我在这方面一点的想法也没有。且不说我觉得自己这状况还在“能接受”的范畴,主要是我不想祸害别人。我不想找个人只是照顾我,就像家里多了一个保姆。没必要。家不是这样的。

我至少要找个和我互相欣赏的。可我一个瞎子哪里值得欣赏?所以,这是一个死局。

王教授看我这一块顽固石头样,也就不再劝我。找了个话题岔开去。

他问,你和喻文州认识?

我想大概是他开门的时候看见了。于是我在脑海中搜刮夸人的语句,一股脑堆砌在了喻文州身上。王教授在蓝雨也算是资深教授,怎么样都能给学生帮点忙,我是这么想的。

谁知道王教授下一句话就让我愿望落空——

是啊,喻教授的人品有目共睹。

教授?我终于意识到我大概对喻文州的话产生了一些理解上的偏差。他说去上课,说的是去给别人上课,而不是去听课。

对于我来说结果当然是没差,只是我把对祖国栋梁的希望转移到了浇灌祖国花朵的园丁身上。但是对于喻文州来说,他不仅可能上课因为我迟到,我还确实帮不上他什么。于是我良心上产生了些许不安。

我问王教授有没有喻文州的联系方式,我好表达一下我的感谢。

王教授没多想,就把联系方式给我了。

我们总算又重回正轨,聊了些正经事。

这一聊就聊到了王教授的下班时间。王教授问我要不要他送我回去。我拒绝了。理由是过两天我还要再过来拜访,正好熟悉一下路线。

于是我和王教授走到学校门口,他开车走了,我站在路边回忆路线。

这一回忆就出了大事。我发现我想不起来从校门口到巷子的那段路了。

这也不能怪我,主要是那个时候喻文州太体贴我根本就没动脑子跟着他走,自然也没记住那并不算长的路线。

我伫立风中许久,终于认命打算给自己叫辆车。

正当我要掏出手机的当口,突然听到有人叫我名字。

那人问我:需要我帮忙吗?

是喻文州。

也难怪。蓝雨大学的教授下班时间一致,在校门口遇见也是正常。

只是为什么每次这种不认识路的窘迫场景,我都能遇到喻文州呢。

但我确实需要帮助。

于是我又应了。这次我喊他,喻教授。

怎么突然生疏了,他说,还是叫喻文州吧。

我以为他的意思是想要唠嗑,于是我又和他聊了一路。这次是真的聊到查户口了。他在蓝雨大学教语文,以至于我都不敢说我是一个作者,怕自己不入流的文章被人笑话。他三世同堂还有一个表妹,住得离我家还挺近。然后他又说不如把我送回家。我又答应了。

实在是我太喜欢他。是的,我承认,我很喜欢喻文州。很久都没有遇到过聊得这么投机的人了,言语来回间他永远会让人觉得舒服。该说不愧是语文老师吗,还是说不愧是喻文州呢。

这次我没再忘了记路,到了家门口我便驻足请他进门坐坐。他说他今天正好有事要办婉拒了我的邀请,我想这也是没办法的,毕竟我耽误了人家这么长时间。于是我们就在我家门口分别了。

可我在家中坐着,总觉得还没聊尽兴,那心里头痒得恨不得冲出门把喻文州再捉回来。只可惜,我是个瞎子。

我叹了口气,找出我的录音笔,把今天向王教授请教的东西还有和喻文州聊到的趣事记下来。然后开始列我新文的大纲。

晚上小卢来了,我便趁着灵感泉涌把新文的第一章写了并且发表出去。

然后小卢和我说,索克萨尔出现了,又给我投了不少钱。

我并不想承认,我的这篇新文和索克萨尔有点关系,甚至于我的灵感一开始就是从他身上来的。要是传出去,大概又有人要说我与读者有私交。其实只是作家的灵感来源千奇百怪,连我自己都琢磨不透。

但是他来了,我很高兴。

 

几天后,我又去了一趟蓝雨大学。

这一趟我是识路的,只是莫名其妙想遇到喻文州,就在那个已经改建的巷子旁边站了许久。站着站着我就没了耐心,又在心里骂自己放着一万种可以找他的方法不用偏偏选了最傻的那种。不过大概许久也并没有多久,毕竟人在等待的时候总会下意识地把感官放慢,把期许变成浪漫的折磨。

我抬脚正想要走,喻文州带着笑意的声音就传了过来:“怎么,又迷路了?”

我当然不可能说我杵在这里等他,只得坦荡荡说:“是啊,我是个路痴。”说完我自己都挺想笑的,我要是个路痴那我爸妈不得像个随从一样随时伺候我左右,哪放心我一个人往外边跑。

但是还好喻文州信了。他搀住我的手臂,有些担忧地说:“你总不能每次过来都迷路,太危险了。我把我手机号码给你,你要是找不到路就给我打电话吧,我出来接你。”

我手机里其实有他的电话,上次王教授给我的。我怕露了馅,就推说自己手机没电了。哪知道喻文州拿出手机就问我要我的手机号码,说回去给我打个电话。

我一边报着熟悉的一串数字,一边祈祷他不要一个不小心拨出去,以免我的手机突然在裤兜里振起来,这也太尴尬了。

但还好,他没拨出去。

喻文州又一次把我送到王教授办公室门口,然后就走了。

我和王教授聊了一整天,再一次聊到了下班时间。这一次王教授还是问我要不要他开车送我,我正犹豫着要不要答应,万万没想到喻文州站在王教授的办公室门口等我。

我听见王教授惊讶地喊喻教授,问他怎么在这儿。而喻文州说他在等我。

大概是我写的文太多,我觉得这就是爱情啊。两个人既交心又寻机会互相靠近,这对寻常人来说就是爱情的萌芽。只可惜我不是寻常人,喻文州的一切行为都能归于好心。

我快要把自己撩得心动了,喻文州却可以坐怀不乱,因为帮助别人能产生快乐并不会产生爱情。

我突然有些泄气。

但是喻文州这人有一种魔力,他和你聊着天就能把你聊得心情舒畅。一般人如此,我就更是如此。

我在路上问他业余生活喜欢干什么。

他说看书。

我问他看小说吗。

他说偶尔会看。

我问他有没有喜欢的作者。

他想了想,说最近喜欢看夜雨声烦的小说。

我这心情一下子随着摩天轮登顶,夜雨声烦不就是我的笔名吗,他说他喜欢我。

我又问他喜欢夜雨声烦的哪本书,他说正在追刚刚连载的新文叫《剑与诅咒》。

我身心愉悦,又有了爆更的动力。

于是当天晚上,我加更三章,评论区一片叫好。那位叫索克萨尔的读者又给我打赏了。

 

后来我每次去蓝雨大学都会给喻文州打电话说自己迷路了,让他带着我走。长此以往,日久生情。

我在感情上不是那么拖沓的人,但又怕在街上告白不够正式。于是打了好多遍草稿写了一封情书,让小卢帮我发消息给喻文州。

那天晚上我收到喻文州的语音,他说:我知道你是夜雨声烦,那你知道我是索克萨尔吗?

我一个没忍住直接给喻文州打了电话。

喻文州上来第一句话就是:感情的基础是坦诚,我不能因为你看不见就瞒你的。我先把我的事情告诉你,你再决定要不要和我在一起。

他说,当年我眼睛受伤的那场意外他看到了。他是隔壁学校的,在上课的时候透过窗户看到我被人摁在地上打,头上都是血。但他们学校不让用手机,所以他告诉了老师,老师让他不要多管闲事。后来他知道我因为送医不及时导致眼角膜受损看不见了之后非常内疚,以至于他在街上看到我第一眼就认了出来。他帮我不是好心,是弥补。

他说,他表妹用他的账号看文。之前给夜雨声烦打赏的人不是他。但是那天在蓝雨大学校门口,他无意中看到我发表文章的网站给我发消息,觉得眼熟,这才去看的文。后来打赏的一直是他。

他说,他真的很欣赏我写的小说,打赏是出于喜欢,不是弥补。

他还说,他是真的很喜欢我,所以希望我考虑清楚。

我认真听了,他说得很坦诚。

实话实说我当年那场意外大部分原因是我年少轻狂惹上了不该惹的人还死犟,与喻文州真是没有半毛钱的关系。我也不知道他能因为这件事还耿耿于怀这么久和我扯上了关系。但有一件事我很确定,我喜欢喻文州。情人眼里出西施,西施能有问题吗,那必须没有。

于是我根本没怎么犹豫,就发了一条语音回去:我考虑清楚了,那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开始恋爱?

喻文州回复我:现在。

我满意了,笑着回答他:好呀,男朋友。

然后喻文州又发过来一条消息,我点开,听到他说:能开门让男朋友给你一个拥抱吗?

我愣了一下,然后跑到门口猛地把门打开。

我看不见喻文州在哪儿,外面的阴风一下子灌进来,有些冷。然后我一下子被抱住了,暖和的体温还有滚烫的心跳,一点点把我包围住。

嗨呀,我嘴角不禁上扬。从此刻起我有了一个男朋友,叫喻文州。

 

我和喻文州小日子过得平平淡淡的,岁月静好。

按理说男朋友在也就不要小卢过来帮我了,但是这孩子闲不住老跑来闹我,搞得每周总有那么几天我们仨会坐在一起吃一顿饭。搞得像个三口之家似的。

我想着日子这么过也挺好,大概也不能更好了。

 

有一天,喻文州慌慌张张跑过来,我都能听见他的喘息声在我面前响。这么多年我还是第一次听他那么慌张。我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先安慰了他一番,然后问他发生了什么。

他说,找到了。

我疑惑,什么找到了。

然后我终于听出了他语气中的惊喜。他说:和你匹配的眼角膜。

我错了,和喻文州在一起,他永远会告诉你还有更好的。

 

我当然是高兴的,有重获光明的希望我能有什么不高兴的。只是这么多年练得心态平和,没表现得太明显。

我又开始想东想西,喻文州长什么样子呢,是像他的声音一样温柔吗,是胖是瘦,是高是矮呢。然后我又暗自觉得好笑,他就算长成个歪瓜裂枣,我也会很喜欢。我不需要用想象去描摹他的样子,我要用我自己的眼睛去吻他每一处轮廓。

 

我很快就被推上了手术台,眼睛蒙上了纱布,需要住院恢复几个月。

喻文州一直在陪我,他怕我无聊天天和我聊天。

我问他,你怎么这么能聊呢。

他说,语文老师的优势。

其实我偷偷去听过他的课,他明明就不是多话的人。

 

然后,拆纱布的那天终于到来。

护士给我把纱布一圈圈绕下来的时候,我可以隐约感受到光了。

我睁开眼睛。

已经很久不见阳光的眼睛还没有适应,只能看到一点点轮廓。

眼前的人影应该是喻文州吧,看大概的体型应该是个帅哥,我暗自评价。

我眨了眨眼睛,眼前的景象慢慢由模糊逐渐清晰。我迫不及待地想要看看喻文州,以至于这种迫切已经压过了复明的喜悦。

待到喻文州终于清晰地展现在我眼睛里的时候,我不禁呆住了——

 

造物主定是良善,才会派这样一位工匠来修我这破旧的指南针。


Fin.


评论(14)
热度(241)
© 冰雨挽璃花 | Powered by LOFT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