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黄】将军令（02）
古代架空
皇子喻x将军黄
禾绪二十五年，正月十五。 那日天气很好。月亮未落还挂在天上，旭日刚从东方冒出头来。而京城的百姓们却翘首以盼——他们的黄将军要回来了。 极度的安静中，马蹄声由远而近，把人们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那扇巨大的铁门上。只听城门上的将士大喊:“开城门！”声音竟透出点喜悦之意。人们就像点燃引线的烟火，要炸未炸，在那儿窸窸窣窣个不停。 城门缓缓打开， 带起尘土飞扬。阳光给来人镶上金边，那马似是感应到了什么，嘶鸣一声抬起前蹄。人们就在这逆光下仰望那个归来之人。 黄少天身披铁甲从边疆赶来，染了一身尘土也没掩盖住战场上带回来的血气，和他对了眼的人只觉浑身一凉，下意识后退一步。还好黄少天看到城门里那么多人只是惊讶了一瞬，立马反应过来换了个笑脸，扬声道:“哟，大家都在等我啊！看我也没用，边疆可带不回元宵。” 此时众人才惊觉他们的大将军，不过是个 刚及弱冠的少年。 不知是谁在人群中喊了声:“欢迎将军回家！” 那烟花便彻底炸了，人们的叫喊声仿佛都要把那城门都给掀倒。 人们让开一条道 ，黄少天和他的将士们纵马从中通过，其间欢笑声不断，哪像个被发配边疆受罚的将军，那阵势，分明像是英雄。 阁楼上的姑娘红着脸朝黄少天抛下一个红绣球，眼看就要砸在他脸上。黄少天抽佩剑冰雨出鞘，挽了个剑花，把那红绣球毫发无损地送了回去，又聚音成线，把回复送到那姑娘耳边:“在下并非良人，希望姑娘另寻佳婿。”那姑娘并没有失望，反被撩得脸更红了。 一旁的副将郑轩说:“将军，你不如先行一步？上次不过是迟了一刻就被那群默守陈规的老头子们埋汰了半年，别又被抓住把柄。” “他们也就是嘴上说的厉害，你看他们能奈何得了我吗？” 郑轩心里默默地说，不敢不敢，他们嘴上也比不过您。 黄少天话是这么说，但还是一勒缰绳，加快了步伐。
上过战场的马，特别是主帅的马多少都带点血性。于是，当黄少天的这匹马一蹄子踢开宫门的时候，他就知道不迟到也并没有什么用。 原本叽叽喳喳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的大臣瞬间安静了下来，那个站在靠门的老头指着黄少天颤抖着“你......”了半天也没你出个所以然来。 黄少天非常善解人意地握住那人的手:“别激动，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那人眼睛一闭努力保持清醒才避免直接昏过去。 “朝会是严肃的场合，你怎么敢！” 礼部尚书首先按耐不住起声发难。 黄少天极其随意地把缰绳往门栓上一挂，回道:“我看各位刚刚聊的很开心，声音都惊到我这匹马了，那时候您怎么不说这是严肃场合了？” “胡说八道！你这是上过战场的马，战场嘶吼的声音没吓到它，还能被我们几个老骨头吓到不成？” “呀，我竟是也没发现，您们的声音竟比战场上的声音更可怕。失敬失敬。” “黄少天！你怎么敢？！” “怎么敢什么？” 一个温润如玉的声音从门口飘进来，和周边的氛围格格不入。 听到这声音的人却都转过身，向声音传来的方向作了一揖，齐声道:“参见三殿下。” 黄少天听到这声音身体一僵，转身半跪在地，声音沉稳而严肃:“参见三殿下。” 他说完抬起头，望进那双眼睛，心中暗自想到，那人好像没怎么变。想着想着，意识都要飘远了，连喻文州说的“免礼”都没听到。 喻文州看他没动，笑着凑到他耳边:“怎么？还要我扶你起来吗？” 黄少天耳朵一痒，下意识的浑话就到了嘴边，还好理智还在，没把那句“扶就够了？” 说出口。 “殿下怎么来了？” “父皇叫我来的。” “因为我？” “嗯，因为你。” 喻文州笑了起来，仿佛这句话又带了些别的意味。
这天朝会，黄少天异样的乖，至少别人不惹他他也没有主动招惹别人。 皇上觉得底下一派和谐心里高兴得很，于是早早就给散了。 众臣都像躲瘟神一样，避着黄少天走。只有喻文州慢慢悠悠走在后面，朝前面无人的地方说了一句: “下次回来是什么时候？” 黄少天知道他在问自己，原本的“春节” 在嘴边转了几圈，出口却变成了:“你生辰。” 没错，明年的春节和喻文州生日又撞了。 喻文州其实觉得挺惊讶的，两人自从那件事过后几乎没怎么说过话，怎么黄少天这人好像半点隔阂都不曾有的样子。他想问，你恨我吗，但最终还是没有问出来。 “到元和殿来吗？” 喻文州问。黄少天可以不恨，但他不能不怀愧疚之心。黄少天家破人亡，和他确实脱不开干系。 “好。” 以往黄少天通常也就回来开个朝会，接着在城里逛逛就又回边疆去了，反正在京城也没家呆着没意思。这是第一次有人邀请他回家。 “干嘛这么看我？”喻文州笑，“元宵佳节，好歹吃碗汤圆暖暖身子再走。” 黄少天又想起那年，喻文州对他说“能跪吗？” 之后，他羞耻非常又不愿低头。喻文州却放过了他，请他进屋又倒上热茶，只说了句:“喝完就走吧。” 他当时就在想，怎么会有像喻文州这样的皇子呢？ 于是好奇地一趟趟往元和殿跑，只是不翻墙而是走门了。 他越是接触喻文州，越是欣赏他。 至于后来那件事，一夜之间他没了亲人没了家，要说恨那肯定是恨的。但是过了五年，他想明白了。这事儿吧，还真的不能怪喻文州，要怪也只能怪他自己不够强大不谙世事，没能保护好重要的人。
喻文州走路很慢，那身子看着又轻又弱，像是风中劲竹，易弯不易折。和一旁全副武装的黄少天待在一起就像是长在参天大树下一般更显虚弱。 黄少天不自禁地伸手要扶，喻文州也不矫情，抬手搭上那铁甲包裹的手臂。极寒透过铠甲传递了过来，喻文州抖了抖。黄少天心里一颤，骂了自己一通，想不经意地把手抽回来，没想到喻文州却把他的手臂握紧了，力气不大但足以阻止他的动作。 两人对望，继而笑开了。 岁月流逝，有些东西变了，有些东西却还在。
T.B.C.
